<山河尽> 陆.白苏
C6
请你忘记我，别问开始和以后。
周末刚过，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本忙碌的样子。吴亦凡在警局里见到朴灿烈的时候，那小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整个人像是没睡醒一样掩饰不住的疲惫，外加，他沉默了很多,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最近一件案子的资料。
这可很不像他，以前，他朴灿烈就跟随时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奕奕，警局上下就属他最闹腾。
可现在，别说朴灿烈，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鹿晗是带有目地的靠近自己的，那么，两人在一起的种种愉快的经历都是假的，都是鹿晗为了套取自己父亲不利证据而配合表演。那么鹿晗手上已经掌握了那些证据了吗？
而现在片刻的安宁，却好像预示着暴风雨前夜的宁静。而这场强烈的暴风雨之后的破败废墟是吴亦凡难以想象的；换句话说，吴亦凡也不能保证，自己要以何种面目来面对这场未知的暴风雨，以及之后的种种残局。
回过神之后，吴亦凡和朴灿烈这二人可谓是强撑着自己继续工作，就连平常少言寡语的刘队都忍不住吐槽这两人。
在路过时，刘队不禁抬眼看到这二人，一个恨不得把办公桌当床一样躺上去的，另一个则恨不得把整个警局当家一样舒服养老的。
终于，刘队站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说道“你俩怎么回事？干什么呢？平常就你们两个精神最好，活蹦乱跳的，怎么？昨晚上去哪儿消遣去了？”
说着，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忍不住转过身一个个掩面偷笑的看着他们二人，似乎都在等着看他俩之后怎么接。
只见朴灿烈从办公桌前爬了起来，故作精神的模样跟刘队开起来玩笑，说“怎么能叫消遣啊，分明是为收集情报。”
“好，好，好，你是收集情报。”刘队一脸无奈，转过脸，他又把目标锁定了一旁的吴亦凡，问“那亦凡啊，灿烈是收集情报，那你呢？你是去打鱼了？还是去晒网了？”
不过吴亦凡仍旧是保持了之前那副散漫的样子。他从椅子上直起身子，淡淡的道了句“我去神游了四海一趟，前脚刚落地。”
毫无疑问，刘队心里知道，这二人从未有过这般模样，沉默得有点反常，肯定是遇到什么坎了吧。只是，会有这般巧合？！让这俩兄弟给一起撞上了。
下班后，朴灿烈拖着吴亦凡一起去吃饭，毕竟两人可算得上是天涯沦落人。
期间，朴灿烈还给鲁靖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出来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时候有她在是好的。
当鲁靖赶来的时候，那女人一身妖艳打扮，蹬着一双高跟鞋，手里还提着几个纸质口袋，一看就知道跟人去逛街购物了。
那人一来，将手里的袋子扔到椅子的一边，自己也赶紧坐下，看了看两人，说“怎么的，想姐姐了？”
身边两人沉默 . . . . . .
“喂，到底怎么了？你们这是要死了吗？怎么不说话？都哑巴了？”鲁靖看看吴亦凡，又转过脸看看朴灿烈，可谓是一脸疑惑。那感觉就像得不得谜底的谜题，挠得鲁靖心里直痒痒。
“我失恋了。”朴灿烈喃喃道，表情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鲁靖一下子松了口气，转脸看着吴亦凡，说“那你呢？”
“如果，一个人带着目地靠近你，为的就是利用你，已达到摧毁你的目地。而偏偏你还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怎么办？”吴亦凡简短的将这些时间的种种给出描述。
真是奇怪，言语总是那么可以轻描淡写将你承受的痛苦一笔带过，却又始终无法表达你痛苦的十分之一。
到这里，朴灿烈和鲁靖一脸‘简直不敢相信’的表情一齐看向吴亦凡。
回过神后，朴灿烈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也太惨了吧，兄弟！”
“我想，我对你的狗故事情很感兴趣，但愿你会分享给我，让我也娱乐一下。”鲁靖笑眯眯的端起侍者送来的果汁缓缓喝了一口。
她知道，如果必要的话，她得出手，至少要保护吴亦凡平安无事。
夜，吴亦凡散漫的躺在自己长沙发上，双脚平放在茶几上，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似的。
而鲁靖一身松散白色的睡袍，窝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手中握着电视遥控器翻看着各种电视节目。
终于，鲁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你确定不打算告诉我吗？”
吴亦凡睁开眼睛，微微撑起身子，说“好，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也是，吴亦凡的心累了，说到底他需要一个人来分享他心里那份沉重。
在鲁靖听完整件事情后，叹了口气，说“这事怪不得鹿晗；按江湖规矩，出来混，迟早要还。”
“我知道，但我现在心里很慌，难道我也要面对家破人亡的处境吗？”吴亦凡低声喃喃道。
至此，鲁靖低眉想了想，说“对了小凡，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个弟弟啊。”
“嗯，他叫世勋。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或许他现在还在法国吧。”吴亦凡说着，始终难掩疲惫。
吴世勋，鲁靖低头，食指划过嘴唇。
. . . . . .
咖啡馆。
也许正值晚上，所以咖啡馆里的客人有些稀少。而鹿晗与吴世勋则坐在里面靠着落地式窗户。
“好久不见，鹿。”吴世勋带着微微笑容注视着对方。
“约我出来，什么事？别告诉我只是为了培养感情！”鹿晗淡淡言语道，随后端起咖啡缓缓喝了一口。
吴世勋扬起嘴角一笑，说“没错，我当然是想跟你培养感情，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有话直说！”鹿晗就知道，这小子啊，绝对比他哥哥吴亦凡聪明多了。
不过可惜了，作为私生子，对于那不可一世的吴政铭来说，大概还没准备好承认他吧。
“我想知道，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掌握了多少有用的东西？”吴世勋倒是一脸放松的神色缓缓喝了起来。
“似乎我并没有那个义务向你报告，不是吗？”鹿晗淡淡回答。
“噢，是吗？但你别忘了，你我现在可谓是同盟，我们有共同的目地。”说到这里，吴世勋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况且，你知道吗？鹿晗。即便你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我也一样有办法击垮吴政铭。”
鹿晗看向他，沉默中却微微皱眉。
半响，鹿晗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小凡是你哥哥，对他，我希望你不要殃及无辜。”
“哟，你心软了？”吴世勋一脸有趣的看着鹿晗。果然，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鹿晗仍旧还是没能走出来。
对此，鹿晗保持沉默，大约是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
见对方不语，吴世勋倒也觉得几分无趣。末了，自己则端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说“你放心，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不止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也包括你！”
“你什么意思？”鹿晗直盯着吴世勋，身子不由的坐直了起来。这小子，从某些方面来说可真像吴政铭，精明，老练，比吴亦凡那二愣子要城府多了。
“鹿晗，你是聪明人。用不着我解释，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你跟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着，吴世勋懒散得跟猫儿似的往后座靠了靠。顿了顿，吴世勋随后继续说道“还有，清醒点吧！这些年你遭的罪还少吗？”
“就这样吧，总之我要做的，没人可以阻止我。”说完，吴世勋站起身离去，刚走了几步路又回过身，道“今天我请客，你随意！”说完便走了。
而仍坐在沙发上鹿晗注视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他明白，吴世勋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深吸了口气，或许有些事情终究是无可避免。你以为时光过去，种种一切都会被尘埃掩盖。可你要相信，有些人和事，即便过去了很久，也会隔着时光在某个时刻见面。
出于疲惫，鹿晗打算休息几日。
所以后来的几日他几乎是呆在张艺兴的家里或茶馆。
他躺在张艺兴茶馆休息室的长沙发上把手机关机，而后饱饱的睡起觉来。他不想被人打扰，特别是金钟仁，那帮小弟，或是被通知参加活动。
当他睡醒后，张艺兴走进来，端着盘削好水果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随后往鹿晗身边的空位一坐，说“怎么？你最近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嗯，我现在已经掌握了对吴政铭不利的东西。”鹿晗躺在沙发上随手翻看着杂志，平淡说道。
张艺兴有点疑惑，说“这不是好事吗？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就眼看就要成功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完端起茶几上刚倒好的一杯上好的铁观音轻抿了一口。
“可你知道吗？艺兴，我爱吴亦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现在看来不过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鹿晗躺在沙发上，低声吟语道，仿佛是说给张艺兴听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的。
张艺兴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鹿晗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不过貌似吴世勋快要行动了。”鹿晗说着，双眼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感觉。
“或许你需要点时间冷静想想，不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张艺兴转过身为自己又添了杯茶。
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曾经你深爱的人会在哪个时刻来到你身边，又或是离开你。当你回过神后，那些你看过的风景都已经缓缓离去。你要知道一定要自己想要什么。
某高级办公写字楼，吴世勋一身黑色休闲服慵懒如波斯猫般窝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玩游戏，整个人与这有条不紊的严谨办公处显得格格不入。
不远处，坐在褐色办公桌前一身西装笔挺的金俊勉终于结束了一堆文件的工作。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走到吴世勋身边道“饿不饿？待会儿下班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过可惜，吴世勋并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他放下手里握着的手机抬头望向金俊勉道“那案子，怎么样了？”
“放心，快了。你想要的，很快就要实现了。”金俊勉伸手放在吴世勋的肩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缓缓道。
如吴世勋所言，他与鹿晗是一样的。他们都有过短暂的愉快时光，都坠入了没有边缘的阴沟里，都在地狱中摸索挣扎过，说到底，他们都是一类人。
而现在，他只想拿到属于他的所有，他也只想站在高处，自由的呼吸。他只想要，跟鹿晗过些平静惬意的日子而已，在没有黑暗，没有阴霾的日子里，便足够了。
只是，鹿晗大概没有想到，吴世勋居然这么快便动手了。
那天早上，MK集团收购天耀集团的消息几乎占满了各大新闻版面的头条。这也是鹿晗在电视上所看见的，显然，这所有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紧接着的便是关于天耀集团总裁吴政铭的负面新闻开始流出，关于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展露在了公众的面前。这也使得整个天耀集团股票下跌，集团上下乱成一锅蚂蚁。
对于这些消息，鹿晗只觉得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可终究也该有些得意的意味啊，可惜，并没有。
相比这些，鹿晗更有些担心吴亦凡，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早上，吴亦凡有些懒洋洋的走出房门，鲁靖这两天又在自己家借宿，所以一大早上便听见客厅里的电视声音。或许是出于昨夜没睡好的原故，导致大脑有些微微胀痛。
可是当他走到客厅，迷迷糊糊看向电视的时候，电视里正报道的新闻便是，关于天耀集团的消息。那一刻，他整个人怔住了。鹿晗，是他对吧，果然说到做到对吗？说到底，吴政铭所造的孽债，终究是要还的。
可自己母亲白秀雅和妹妹敏儿怎么办？一旦吴政铭被击垮，天耀集团该怎么办？母亲和妹妹该怎么办？
而此刻，鲁靖正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双手环保，脸色略带凝重的看着消息。果然不出所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吧。
不过谁都没想到的是，随着事情的发酵，吴政铭原本应该被埋葬的事情在网络上被人扒了底朝天，包括吴世勋作为私生子的事情也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然而，最满意这样结果的也只有吴世勋了。这就是他想到啊，也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他要站在自己想要的高处，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毕竟过去的那些岁月，都该结束了。
还有鹿晗也是，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而这一次，是个大好机会。
当吴亦凡顾不得其他驱车赶到家时，还未将车开进院中，就已经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自家门口，那一刻，一种不祥的预感压抑着自己的胸口，接近着窒息的地步。
他赶紧将车停在路边，下车便往自家跑。刚到院子里，就见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押着吴政铭走了出来。
吴政铭见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脸色极为难看，模样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大约也是受到了这些事件的种种打击后的结果吧。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显得有几分狼狈，和以前趾高气扬的感觉差距太大。
吴亦凡赶忙上去拦在他们面前，看了眼吴政铭，又转过脸问其中一个警察，说“怎么回事？为什么带他走？”
“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说是吴先生涉嫌经济犯罪，所以才不得不将人拘捕，方便后续调查。”说着，那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便将吴政铭押上了警车后匆匆离去。
留下吴亦凡呆在原地，母亲满面愁容的和庆妈赶了出来。偏偏那个时候，吴亦凡居然莫名会觉得，原来这个看似高大宏伟的世界，也有可能会坍塌的一天啊。
这时，吴亦凡抬起头，透过身边高大树木的叶隙间看去，那阳光耀眼的斑斓，竟有种说不出的眩晕感。原来，那些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烟火繁华的生活；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人啊，那些一切的一切，竟都显得那么的虚无。
耳边传来的是母亲的叹息，与庆妈的哀怨。可吴亦凡的大脑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鹿晗，让我一无所有，是否你会愉快？
原来，全世界崩塌，是这种感觉。
. . . . . .
吴亦凡走进咖啡馆前，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顿了顿后，便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环绕四周看了一圈后，确定那人的位置后便大步走了过去。
最终，吴亦凡在那人对面的位置坐下。深吸了口气，不咸不淡的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只见那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说“跟你叙叙旧。”
“你一向可没那么好的闲情雅致，最近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说吧，你应该也有想法才对。”吴亦凡说着，忍不住有些打量着对方。
好些年没见了，这家伙早已经退去了最初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狡猾，以及一副好皮囊，就和他的亲生母亲一样生得很漂亮，吴亦凡曾经见过一面，那种甚至带着些贵族才有的气质。
“想法？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我听说吴先生进去了，你又是做警察的，大概对做生意也没什么兴趣和了解。所以，集团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就安心做你的警察吧。至于吴先生，总还是要为自己的事情负责的。”吴世勋轻松的说着，就好像说的是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吴先生’这些年来，吴世勋一直都是这样称呼吴政铭的，几乎从未叫过一声“爸”,甚至连装模作样的叫一声“叔叔”也不肯。不过好在关于这一点，吴亦凡还是表示理解的。到底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还能要求谁对他足够真心呢？
“你 . . . . . .”吴亦凡想说些什么，可所有言语都变得有些混沌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有些转不过弯。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毕竟我跟那薄情郎还是有点分别的。”吴世勋缓缓道，嘴上说着，一边伸手端起咖啡喝着。
直至这一刻，吴亦凡心底才终于明白，论尔虞我诈，他们才是游刃有余，来自同一炼狱里的人。而自己，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只不过看着他们这样，多少让吴亦凡感到有些心惊吧。
原来，我们谁都一样，总以为自己置身事外，甚至可以在最后做到全身而退。
可其实，我们都一样，说到底不过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罢了。就好像，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发生什么，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迷茫和未知；但冥冥之中又好像已经注定，甚至在你未曾发觉的时候，已然埋下伏笔。
我们是那么的不同，又那么的大底相似。我们努力奔波，以为自己是命运的主人，却不曾想，我们才是被命运主宰的那一个，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人生犹如大梦一场，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能从梦中醒来，有些人的梦只有那几年时间。其实有梦也好，太清醒，也太痛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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